林子昂從美國回到北京後,第一時間聯絡了黃秘書,約定周末在黃秘書家附近的咖啡店見面。
林子昂帶上了那本在華盛頓淘來的美國南北戰爭史,請黃秘書轉交張局。另外,還帶了些在美國購買的小孩衣服,正好黃秘書家的兒子今年三歲了,按照這個年齡段買的,順便又捎帶了一條愛馬仕的圍巾,這是給黃秘書太太的禮物。
黃秘書收下了書,說上班後就轉交張局。給小孩的衣服,黃秘書也收下了,但那條愛馬仕圍巾卻不肯收,說過於貴重了。
林子昂說:「這些都是給小朋友和嫂子的,不是給你的。我不大會買,還不知道小朋友衣服的尺寸對不對呢。」
「子昂,心意我領了,小朋友的衣服,我收下了。圍巾真的不能要,而且我太太在事業單位工作,戴這個牌子,太高調了。」黃明推託著。
「黃明哥,你就別推了。如果是在北京買,的確貴。在美國買,價格真的還好啦。而且我也沒挑那種特別扎眼的,選了一款新出來的年輕款。」林子昂解釋道。
一來二去又推託了幾次,黃明也就沒再多說其他的,收下了禮物。兩個人又七拉八扯地說了些工作業務上的事情。臨別時,林子昂告訴黃明,5月29日,杜鐵林四十五歲生日,逢五逢十,也算大生日,請了幾個朋友小範圍聚餐,想請黃秘書一起參加。
「好的,是需要我請一下張局嗎?不過,參加的人,還有些誰呢?這個我得提前知道,看領導參加是否合適?」黃明問道。
「黃明哥,不需要請張局。杜總的意思,就是小範圍的,請你來參加,也不用跟張局說。」林子昂說道。
「噢。」黃明略微猶疑了一下,「行,我知道了,如果那天沒啥事的話,我一定過來。地方是在哪呢?」
「不遠,就在國奧村那邊。」
「好的,到時你再具體通知我一下。」
和黃秘書見完,林子昂看時間還早,便準備前往奧森公園。剛才在咖啡店,他感覺自己有點「沈天放附身」的意思,覺得很不舒服。每當這個時候,林子昂就會想到去奧森公園跑步快走,想去出身汗。
在奧森公園快走時,林子昂想著平時老闆對自己不薄,更重要的是,這三年在振華控股,真是學到不少東西。杜鐵林過四十五歲生日,總歸得給老闆送些什麼吧?但是,杜鐵林什麼也不缺啊,既然他什麼也不缺,林子昂覺得,那就完全從自己的心意出發吧。
林子昂知道有一家專門賣「生日老報紙」的網店,就是告訴店家具體的年月日,然後店家就把那一天的《人民日報》準備好,放在一個木製的禮盒裡,做成專門的禮品包裝快遞過來。杜鐵林的生日是1968年5月29日,林子昂想著,就準備一份生日報紙做禮物吧。
等到收到這份特殊的禮品,林子昂心細,又將這張《人民日報》仔細翻看了一遍。這張1968年5月29日出版的《人民日報》,頭版頭條是《毛主席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副主席接見比斯塔副首相及其隨行人員》,看到此處,想著「親密戰友」後來也不親密了,林子昂的眉頭便略微一皺。好在當天報紙頭版右上角的《毛主席語錄》,寫的是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,一刻也不脫離群眾,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」。林子昂覺得這段話還可以,頗為勵志。
再翻開二版,文章大標題寫的是「一切想著毛主席,一切服從毛主席,一切緊跟毛主席,一切為著毛主席」。林子昂心裡一喜,覺得這二版的標題甚好,倘
若二版和頭版的位置能互換一下就更好了。這幾句話要是擱在頭版,再把這報紙送給老闆,老闆肯定開心啊,相當於就是表了林子昂自己的「忠心」了。但歷史原物是不可能修飾,也不可能被篡改的,就這樣吧,反正這生日禮物他也用心了,老闆應該能體會到。
再說到買書送張局這事,因為有了這次華盛頓之行,杜鐵林之後便把這事全部委託給林子昂來辦。一來林子昂眼力見兒好,知道什麼書好什麼書一般,二來杜鐵林實在事情太多,由林子昂代辦可以省去不少時間,也放心。
在這之後,林子昂又去過幾次紐約。紐約這樣的大都市,那才是真正的國際大都市,要啥有啥,只要你想得到的,就沒有你買不到的。先不去說什麼CLUB,即便那些冷門到不能再冷門的所謂rare book,紐約也多如牛毛。
紐約有家著名的書店叫Strand,這家Strand書店的頂樓,專門賣各種珍藏版本的西文典籍,也就是所謂的rare book。林子昂一回生二回熟,在那裡挑選過好幾本精品書,頗得張局認可。不過有一次,張局也專門提醒杜鐵林,中心思想就是讓杜鐵林關照林子昂控制好價格,不要買太貴重的書,尤其是林子昂買過一本搖籃本之後,讓張局覺得有壓力了。其實,那本搖籃本也是無意中的偶遇。
那日,林子昂在店裡躊躇了大半個小時,東西再三看過了,沒問題,但就是價格太貴,要三萬美金。林子昂自己拿不了主意,特意請示了杜鐵林。
杜鐵林就問林子昂一個問題,這本搖籃本,東西沒問題吧?林子昂說,肯定沒問題。
杜鐵林說,那就買下唄。
林子昂說,真的太貴了,要三萬美金呢。杜鐵林說,有價的東西,都不叫貴。
見林子昂內心仍猶疑,杜鐵林便細細地跟他說,送禮這事情,是人與人相處的潤滑劑,重在平時細水長流,永遠不空手,講究的是時時刻刻想著對方。但只是細水長流還不夠,間或著要來個大物件,要讓人知道珍貴,讓人知道我是真的對你好。
林子昂說,杜總,我聽明白了。
除了紐約之外,林子昂還去香港買過書。就在蘭桂坊附近一條叫贊善里的小巷子,有一家英國人開的樂文書店,店面不大,但特別精緻,專做西文的rarebook生意。與紐約Strand這種巨無霸相比,香港這家樂文則是小樂惠。
樂文書店的老闆是位中年老外,特別謙和,平時沒客人的時候就坐在自己的書桌後面處理事情,看到客人來,也就微笑示意,你要問他問題,他才會起身向你做介紹。這裡有成套的精裝狄更斯文集,還有其他散見的西文經典著作,當然價格也貴了些,比紐約要貴個三成左右。當然,你要把去紐約的機票錢算上,自然覺得在香港買西文rare book,這個價格也是合理的。
林子昂在這裡見到過一本英國人寫的尼泊爾旅遊筆記,裡面有好多珍貴地圖,還有手繪的行走指南,圖文並茂,值得收藏。事實上,但凡有老地圖的西文書,林子昂都會買下。更何況,這本書的手繪部分,講的是中國人比較熟悉的西藏、尼泊爾區域,便肯定是要拿下的。
林子昂問老闆,這書多少錢?老闆說三萬港幣。當這個價格說出來的時候,林子昂又開始猶豫了。如果是一萬港幣,林子昂絕對二話不說買單走人,但現在開價三萬,著實貴了。但這次來香港,也不能空手而歸啊,林子昂猶豫再三還是買下了。好在這本書尺寸大,跟一本大畫冊一樣,最後也得到了領導的好評,也就不枉費這般辛苦尋找。
但幾次下來,林子昂也在反思:為什麼每次買這種昂貴物品的時候,自己總會猶豫呢?為什麼總是想著要尋找一個最佳的性價比呢?林子昂覺得,可能最主
要的一個原因,還是自己沒有像杜鐵林那般有錢。如果事業能做到老闆那個層面,或許就不會猶豫了。
林子昂也試圖觀察像杜鐵林這麼有錢的老闆,錢都花在哪裡了。但每個人的愛好真是千差萬別,反正杜鐵林自己是不會買這些西文古籍的,他沒這方面的愛好。但杜鐵林常會在拍場上買些名人字畫或者當代藝術品,只是從不上癮。他對於物質的佔有慾不強,但凡買來的東西,自己欣賞過一陣子之後,或放在公司的會客室,或放在專門的會所里,遇到有朋友或重要的客人來,有喜歡的,他也就送出去了。
所以,江湖上都說杜鐵林為人爽快大方,而且還大方得很有品位,一來二去的,大家都喜歡跟在杜鐵林後面。杜鐵林常說,錢要花出去才叫錢,而且其實也不叫花錢,譬如買了一張很貴的世界名畫,看似用掉了很大的一筆錢,但其實,是這筆錢換了一個形式,變成了這幅畫,陪在了你身邊。
這時候,杜鐵林就會問對方,你覺得是身邊放一堆錢開心呢,還是放一張賞心悅目的世界名畫開心呢?
林子昂覺得老闆的話講得好深刻。
當然,碰上沈天放,他就會當著杜鐵林的面說,老闆,我覺得還是身邊放一堆錢比較開心。你得承認,一個公司凝聚力強不強,氛圍好不好,都是需要有沈天放這樣的人存在的。當然,也需要有在邊上一言不發,既不全然否定,也不拍馬屁奉承的薛翔鶴存在。
北京的5月,立夏時節悄然而至。王儒瑤前段時間去了趟日本訪學,剛回到北京。杜鐵林便說要去看望王儒瑤,讓林子昂跟著一起去。林子昂即刻準備了上好的同仁堂干海參,又順帶買了些老先生最愛吃的水果。王儒瑤先生的家在藍旗營,林子昂讀書期間,因為聯絡講座的事情,去過兩三次。這次再去,發現老先生家裡的陳設還是老樣子。
「王先生,師母沒在家啊?」杜鐵林問王儒瑤。
「你師母聽說你要來,本來要等你,結果她的小姐妹一個電話叫她去唱歌,她就去了。你師母喜歡熱鬧,你是知道的呀。」王儒瑤說道。
「您其實也應該去熱鬧熱鬧,別老窩在家裡。」杜鐵林說。
「我這次去日本訪學已經熱鬧過了,回北京,我就不熱鬧了。」王儒瑤說。「看來日本之行,先生很有收穫啊。」
「確實有收穫,買了好幾張鬼怪的浮世繪,我拿給你看看,都是好東西。」王儒瑤說著,從書櫃里拿出新買的日本鬼怪浮世繪給杜鐵林看。
林子昂站在一旁,跟著杜鐵林一起欣賞,只見畫面上都是各種色彩鮮艷的鬼怪圖案,面目猙獰,名字也怪裡怪氣的,看著有些害怕。
「先生,這些浮世繪會不會太猙獰恐怖了啊?」杜鐵林問。
「心中無鬼,就不會怕鬼。我看這些鬼怪,比我看浮世繪里那些仕女還要覺得可愛呢。我這次去日本看了他們不少精品浮世繪,最後總結出一點,真正可怕的是人,不是鬼,而且人比鬼可怕多了。因為受了這個浮世繪的啟發,我最近在寫一篇文章,我寫好了給你看。」王儒瑤說,「噢,對了,鐵林,你最近怎麼樣啊?生意還順利嗎?我看新聞里總在說什麼量化寬鬆,這個對你有影響3? ”
「還行,都正常。」杜鐵林說。
「正常就好。凡事都講究一個健康生態,多吃一口,少吃一口,都沒事,生態別破壞了就行。」王儒瑤說。
「子昂,你跟著杜總有三年了吧?」王儒瑤突然問起林子昂。「是的,有三年了。」林子昂說。
「相當於讀了一個研究生了。我問你們杜總公司里什麼情況,他也不跟我說實話。你今天正好來了,你跟我講講,這公司里有趣,還是學校里有趣啊?」王
儒瑤問。
林子昂說:「王老師,公司跟學校是兩碼事啊。公司做不好,公司就垮了,學校里是做學問的地方,結構上就不一樣啊。」
「有啥不一樣啊?學校也是公司呀,也有層級,也有考核,也有老闆。說到底,人多的地方,都一樣。」王儒瑤說,「學校搞得好不好,也得看帶頭人行不行,這跟公司搞得好不好是相通的。學校里也得講究一個健康生態啊。」
「王先生,您最近是不是去給EMBA講課了啊?」杜鐵林好奇地問道。
王儒瑤對杜鐵林說:「就是被你說中了,管院的柳院長非得讓我去講一堂。一開始,我還犯愁呢,沒想到講完之後,掌聲雷動。」
王儒瑤很興奮,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杜鐵林說起那次講座的要點。林子昂在邊上,感覺又開始聽老師講課了。
「我就問那些EMBA學員,你們都是老闆,如果你的員工凡事都向你看齊,做事情都跟你老闆一樣整齊劃一,是不是就是執行力強的表現?他們一開始都說是。我就指出他們這種線性思維的局限性,忽視了企業內部生態一旦同質化後的危害。君子和而不同,老闆身邊,應該需要有各式各樣的人。」王儒瑤說。「所以,我最後的落腳點,就是探討組織內部的生態平衡。什麼叫健康生態?健康生態就是競爭之後達到平衡,有對手盤,有制衡盤,大方向一致,小目標妥協,實現共生共榮。長此以往,公司才能基業長青。」王儒瑤總結道。
「王先生,那些EMBA學員聽明白了嗎?」杜鐵林笑著問王儒瑤。
王儒瑤興緻頗高,說:「這我不在乎,反正柳院長也說我講得好。」林子昂就坐在一旁認真聽,反正每次都是這樣,他已經習慣了。
整整半個多小時,林子昂見一旁的杜鐵林始終面帶微笑,全身心地認真聽講,偶爾還要做些互動。一開始,林子昂覺得杜鐵林大概是真的覺得恩師講得有道理,但臨到最後,林子昂發現不是這樣的。
王儒瑤講歷史講人文,沒人能比,但跨界講到企業經營,而且是用人文理論的修為哲學來講企業經營,其實是有隔閡的。以杜鐵林在商界這麼多年的摸打滾爬,他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,但杜鐵林絲毫沒有和恩師辯論的意思,全程就是聆聽。此時此刻讓老先生開心,怕是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。
當然,王儒瑤終究是王儒瑤,臨到最後,老先生自我解嘲了一番,說:「其實我說的那些,三分之一有用,三分之二全是放屁。但到了我和柳院長這個年紀,為什麼要跨界去講課?就是要拿陌生的東西來刺激一下腦子,主要目的是防止那個老年痴呆。鐵林,你說我講的對不對啊?」
說完三尺講台上那些故事,王儒瑤又主動問了杜鐵林的家裡事,順便扯了些社會上的八卦。林子昂在一旁聽著,感覺老先生終於從瓊樓玉宇回到了人間俗世,但也看到了老先生作為普通人心裡柔軟的那一部分。
時間差不多到了快告別的時候,王儒瑤有些犯困,感覺要休息了。杜鐵林說:「先生,您早點休息,我們就先回了。」
王儒瑤說:「那也行,回頭找個時間,你再過來吃飯,讓你師母燒你最愛吃的那個筍燒肉。」
杜鐵林說:「那最好了,師母燒的筍燒肉最好吃了。」
王儒瑤似乎又想起什麼,說:「鐵林,你是不是快過生日了?今年也四十五了吧?」
「是,但我不過生日,就隨它去吧。」杜鐵林這麼說道。「那你最近回過歙縣老家嗎?」
「先生,我現在回去得少。自從叔伯父過世後,老家也就沒有什麼長輩了。」
「鐵林,當年你父母過世得早,你從小依靠家族叔伯養育,這個恩情不能忘。」「嗯,老家的幾個堂兄弟,我都有照應,好在他們也都有自己的一攤事情,都過得挺好的。」
「那就好,那就好。」王儒瑤說道,「你跟我一樣,都是從小失了父母。我當年是靠中學老師接濟才讀完中學,否則就在浙江農村種一輩子地了。你也是不容易,全靠自己一路打拚出來。」
「先生,就像您過去跟我說的,這是我們的命,也是我們的財富。」杜鐵林說。「話是這麼說啊,但我們這種人,天生就是沒家的人啊。」王儒瑤感慨道。
轉眼就到了2013年的5月29日,杜鐵林的四十五歲生日。
生日宴就擺了一桌,地方選在了國奧村的一個私人會所里。人到中年,心態大體趨同。原本你想熱鬧熱鬧,但是,尋思下來,請了烏泱烏泱的人過來,看上去熱鬧,其實內心還是冷清。倒不如,就一桌人,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。
很多生意場上和杜鐵林有過來往的人,都覺得和他相處有一定的距離感,時間長了,又覺得杜鐵林的距離感,反而是商業規範、講規矩、講分寸的表現。至於杜鐵林的私事,很少有人知道,親近如林子昂這般,那是因為作為助理,林子昂時常要幫杜鐵林辦理各種登記手續,早就把老闆的身份證號碼諳熟於心,才知道杜鐵林的生日是哪天。這麼些年,平常的生日,他一律不過,甚至提都不提,該出差就出差,該開會就開會,和普通的一天沒有區別。但逢五逢十的大生日,林子昂知道,老闆必定要請幾個身邊的好朋友聚會一次。反正就一桌人,也不多請。
雖然杜鐵林很少說自己的私事,但林子昂在他身邊這麼些年,也零零碎碎聽他或聽別人講過一些。
杜鐵林是1968年5月29日上午10點出生,屬猴,換成農曆就是戊申年五月初三日巳時,命理書上定性的就四句話,「安身立命定恩榮,嬌桑嫩枝杜宇鳴。生辰五月初三日,父母堂前產人龍。」此命五行火旺缺木,屬大驛土命,宜早學文章。初年奔波,因公得財物,出外好生涯。要行千里路,心急馬行遲,紅日如天火,行到不能為。一生近貴,財祿足用,慷慨之命。
反正如果你相信命理的話,書上就是這麼寫的,文縐縐的,也不大好懂,看著應該是不錯的命。但命運命運,很重要的一點,還是要看你自己怎麼走自己的.
還有的命理書上是這麼寫的,說戊申年大驛土生人,乃是獨立之猴。為人性急心切,語重音濁,敦厚忠信,棄文就武,智慧過人,名利有份,衣食有餘,多情生是非,若能堅定埋頭苦幹,赤手成家不難。命中多富貴,口吃四方祿,若不習文章,巧術多財谷。但論及夫妻姻緣,隱約有一句「夫妻少歡娛,生來惡姻緣」。
那天生日聚會,振華控股公司里的人,就是杜鐵林、沈天放、薛翔鶴和林子昂四人。
薛翔鶴正好在北京辦事,杜鐵林問他有沒有時間來吃飯,薛翔鶴問是什麼事情。杜鐵林說,我過四十五歲生日,你來不來?薛翔鶴說,你平時不怎麼過生日,怎麼現在要過生日?杜鐵林說,感覺自己人到中年,想熱鬧些,不想太冷清了,你來不來?薛翔鶴說,那肯定來啊。杜鐵林便很開心。
其他客人,有華大銀行的行長李明波,他是杜鐵林的高中同學,算是發小老鄉,還有振華控股常年的大律師鄒國立,外加黃秘書和安可為,這四個人,算是私密關係里最親近的「外人」,但從情分上而言,就是自己人。
生日宴請的會所頂層正好有個大露台,杜鐵林便突發奇想安排了烤全羊,特意請了京城有名的烤全羊師傅來現場烹制。林子昂在屋內張羅著擺好桌子,一桌八個人,他從單位庫房裡拿了三瓶1991年的「蘿蔔瓶」五糧液。這八個人里,杜鐵林、沈天放、李明波三人的酒量好,應該是半斤左右的量,安可為、黃秘書和薛翔鶴估計也就二三兩左右的水平,鄒律師只喝啤酒,其他白酒紅酒一律不
沈天放拉著薛翔鶴要再去喝會兒茶,薛翔鶴說累了,要回賓館睡覺。
沈天放便不開心起來,說:「老薛,你個悶騷包,你能有什麼事?我是真的去喝茶,沒有其他活動,你陪我去喝會兒茶嘛。」
薛翔鶴又哈哈哈應付了幾句,總之,就是不想去,要回賓館了。
沈天放便湊了過來,摟著薛翔鶴的腰,跟薛翔鶴耳語道:「老薛,你不知道吧,老闆過去喝完酒,都要和我一起去喝茶的。但老闆今天過生日,他要回國際俱樂部,你懂的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薛翔鶴一時沒聽明白。
「你是真傻,還是裝傻啊?」沈天放依舊壓低著聲音說。
薛翔鶴這回總算是聽明白了,輕聲問沈天放:「你是說,小姚在北京啊?」「嗯,在。」沈天放說。